泰拉97■年早春,乌萨斯北方边境地区189号开发区,第13号矿场。
在这接近清晨的时节,即使黑暗的天幕仍然严严实实地在天空中遮盖着,但矿场的大功率投射灯已经纷纷开启,照亮空中雪花飞舞的轨迹,投射在站立在覆雪地面上瘦骨嶙峋的感染者们麻木的面庞上。
“起床……集合……整队……”低沉的呼号自年久失修的音响里传出,在广场上,一队队如雕像一般的感染者早已站好了,相貌体态各异,但一动不动的神态如一。
希娜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打着哈欠,也站立得笔直,无聊地审视着面前一群群被压榨得几乎不能再称之为人的人。
在来到矿场的第一个月,这里的一切都震惊了希娜:矿工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4个小时,每天凌晨4点起床,十分钟内必须集合完毕,中午二十分钟吃饭时间,晚上12点睡觉,除此之外的时间…
全都在干活!
希娜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方式给人带来的负担,更何况在干活的过程中随时都会有提着皮鞭的监工来回巡视,如果不想被抽鞭子的话,需要时刻保持精神紧绷,不能有一点放松,就算是希娜自己与鞭子亲密接触过好几次,那种力度的确是用尽全力的。每当希娜想起这件事时,都不免会有一丝害怕。
在这种反人类的环境中长此以往地生活下去,什么人都会变成怪物的。希娜埋头苦干了两个月,对于这种恐怖的环境的摧残效果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所以,她也就不好奇为什么乌萨斯矿场里的感染者都是一副麻木的肾虚样了。
“这些人甚至到时候可能连反抗的精神和力气都没有。”希娜懊恼地念叨着,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已集合完毕,丑角先生的声音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你要鼓动他们去反抗?”
“是啊,我一个人再怎么强也不可能独自面对一个营的乌萨斯正规军吧,更何况我也不怎么强。”希娜随口回答着,却在寂静无声的广场上显得刺耳无比,瞬间被台上纠察官凶狠的目光聚焦,吓得希娜立马站直身子,再也不理脑海里幸灾乐祸的声音了。
等待许久,纠察官拿起喇叭,呼号道:“开工!!”
希娜顿时松了一口气,在人群如潮水分散时,她也挤进人与人的夹缝中,跑到了矿坑里一个最不显眼的角落,开始了快乐摸鱼。
说是摸鱼,其实是有好好挖矿的。因为在第一次开工时,希娜有一个意外之喜:丑角先生能够吸收诸如源石之类的能源,渐渐延长他每天显形的时间。同时,吸收源石能够让丑角先生逐渐加强与上层叙事的联系,最终似乎可以从创造他的人那里得到其他的力量。通俗来说,就是付费抽卡。
但不知为何,丑角先生说增强与上层叙事的联系这个功能只有源石能做到,而延长显形时间消耗化石能源诸如煤炭也可以做到。希娜敏锐地察觉了这件事披露的那一丝关于源石本质的信息,并默默地记了下来。
总之,现在希娜虽说在督工眼中工作效率很低,但实际上挖出来的源石的确很多——但都被中饱私囊了。
此刻,希娜正满面阴云地质问着脑海中的声音:“……刚才,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你怎么猜出来的?】丑角先生戏谑得一如既往的声音响起,希娜不高兴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是认真的。我求你了,不要这么不正经,这件事是要命的!现在我只要能够再获得一份足够我正面战斗的力量才能反抗,但在此之前我绝对不能和乌萨斯的双手和刀刃产生任何形式的冲突。”希娜慢慢地说着,眼底尽是阴霾。
丑角先生的声音识趣地消失了。确信自己又没有得到保证,希娜闷闷不乐地挥动镐头,一块连带着石块的源石粗矿瞬间掉了下来,而下一秒,随着淡淡的微光闪烁,它就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粗矿所补充的能量很少,但希娜记得丑角先生说过再加上今天获取的,累计的能量大概就能进行链接了。想到终于马上能摆脱这个可怕的地方,希娜还是感到了如释重负的心情。
然而,希娜周围突然爆发起一阵痛苦的呼号,间或夹杂着一两句粗俗的脏话和调笑。希娜咬了一下嘴唇,从矿坑里探出了头——
在光秃秃的岩壁边,一个瘦骨嶙峋的菲林女孩正被一个监工揪住发辫在地上来回拖行着,她背上的源石结晶发出刺目的光芒,旁边的几个纠察官不时发出吵人的哄笑。在乌萨斯的源石矿场,这是大多数感染者纠察官在荒凉的冰天雪地里唯一的娱乐,也是感染者纠察官们为正规军士兵所不齿的原因之一。
这时,一个纠察官阴笑着摇了摇头,从监工的手中粗暴地夺来了发辫,更加粗暴地发力,几乎用发辫把女孩提了起来。“你那样根本就没有劲……这些畜生都耐用得很哪,哪怕是平常不敢用的玩法也根本没问题呢。”说着,空余的左手握拳,猛地击打到了少女柔嫩的小腹上。
更加猛烈的哄笑爆发了,纠察官们簇拥起来,仿佛一群在雪地上簇拥的黑色甲虫。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皮靴踩踏的声音不绝响起,痛呼在一段时间后也逐渐弱了下去,但击打的声响却不减,甚至纠察官们笑的更开心,更大声了。
那笑声是来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快乐。旁边的感染者们都自顾自地敲打着面前冰冷的岩壁,没有看一眼身边发生的惨剧。毕竟,哪怕看一眼,施暴的对象也有可能变成自己吧。
希娜紧咬着嘴唇,掉过头去一言不发地继续用镐头敲击着岩壁,用着全身的力气,将怒火发泄到这片冰冷的大地上。
【你可以再用点力哦,马上能源就足够了。】丑角先生若无其事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让希娜的怒火有增无减。她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紧咬的嘴唇渗出了若有若无的一丝鲜血。一块又一块的源石掉落,又消失。
鲜血从地面上蔓延开来,狂笑着的纠察官们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提着女孩头发的纠察官看了看手上鲜血淋漓的冰冷躯体,仿佛丢垃圾一般丢开了少女的尸体,在岩壁上抹了一把沾染的血液:“真晦气……居然直接玩坏了,不要把我感染啊。”
看到少女居然死去,出于对感染的恐惧,纠察官们顿时一哄而散。而那个手上沾着鲜血的纠察官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看了看周围劳碌着的麻木不仁的感染者们,脑海中突然跑出一个想法,不禁咧嘴一笑。
希娜的双眼被阴影埋没。她只是挖着,砸着,虎口被震得生疼,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最后一块源石掉落,丑角先生惊喜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能量足够了,现在我就开始链接。】
与此同时,纠察官走到了少女的尸体前,抬起一只脚恶狠狠地踩到了少女精致的面庞上,来回碾动着,发出恐怖的挤压声。纠察官狞笑着,不断加强着脚上的力道,一边斜眼观察着身侧感染者们的反应。
他如愿以偿,看到了一些痛苦的表情。纠察官笑得更加大声,几乎抑制不住扭曲的**。另一边,希娜背对着那人,忍受着不下于第一次融合的痛感。
(“这东西还是这么疼啊……不过…只是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纠察官感受着感染者们怨恨的目光,兴奋地难以自拔:“哈哈哈……果然感染者都是一群没有思想的牲畜啊,居然,到了马上要被虐杀的时候都不会反抗。而你们这些人,又和现在地上的这具尸体有什么区别?最终,都是要迎来最痛苦的死亡啊!”
纠察官沉醉在虚假的统治中,面前的人都是他的奴隶,哪怕被虐杀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正当他玩腻了,从少女不成样子的面庞上把脚拿下,正准备离去时——
一个纯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在那一刹那,纠察官自美梦中清醒,周遭起初麻木的感染者们都张目结舌地瞪着纠察官眼前的那个身影。
希娜掐住纠察官的下半张脸,将一个高出自己两个头的成年男性提了起来,一如刚才纠察官对待那个被害的菲林少女,眼中的杀意几乎满溢而出。
“——你刚刚,说谁是牲畜?”希娜用无比平静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质问着,而在她的脑海中,一个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静静地说着:
【——你将获得SCP-076-2的伟力和无尽的生命,不老不死,直到大地的尽头。你将不会因亚伯贯穿千年的仇恨而狂怒,完美控制自己的力量。你将成为最为强大的战士,令强大的温迪戈胆寒,令傲慢的神明退却。】
而在希娜的眼中,那团从未熄灭的火焰从未燃烧地如此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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